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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更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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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

我被一丝银白色的寒意惊醒。

身下的触感像是土地，却没有丝毫泥土的气息。四周沉寂的黑暗中，一团微弱的光球静静漂浮在我身侧，寒意正是从中而来。

我坐起身，没有感到任何不适，甚至称得上神清气爽。

思考了片刻，我伸手碰了碰那光球，像是摸到了一团无形的雪。

光球缓缓飘落，融入地面之处，慢慢浮现出一个五芒星法阵。

是安倍晴明——真是强大而可敬的人类！回到现世之后，定要好好报答他才是。

果然，走上法阵时，四周倏地一亮，黑暗尽数散去。

我正置身于一间屋内，房门紧闭，窗户则半开着，户外凛冽的风雪的气味吹了进来，搅动起沉淀着的熟悉的气息。

——是我自己的气息。

这里是昨夜闲逛时刚来过的，朱吞童子的卧室。

房内的摆设与昨日分毫不差。我已经回到现世了吗？

然而环顾四周，我却对房内的物什的来历没有丝毫印象。回想游历各地之前经历，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。

仍未恢复记忆吗？难道我此时仍在那少年布置的结界之中？晴明的法阵莫非没有起作用？

我满心疑虑，打算先出门看看。走到门前时，门板上一个白色的桔梗印忽然涟漪般闪现。正讶然，身后竟响起了窗轴转动的吱呀声，又是猛地一惊。回头看时，窗户大开，而窗边竟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白色公卿便服的青年。

他正背对着我，姿势挺拔而随意，似乎并未翻窗而入，也未刻意收起气息，只纯粹地沉醉于雪景之中。无论他是何方神圣，此时我都应当立刻隐匿身形和气息，轻轻绕到一旁的屏风后，随时准备好战斗。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预感却使我动掸不得，唯有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。

青年转过身来，微微侧头，看向一旁的卧具。白衣乌冠，面白如雪，红唇似血，略噙笑意。

他一直都未收敛气息，也根本不必，因为他的气息与这屋内的一模一样。

也与我一模一样。

他便是我自己。

青年径直向我走来。

我猜测他要与我说什么，然而他走到我面前时也未停下，我只好微微侧身让他通过。

他翻了翻门边的日历，撕下一页收在怀中，又是一笑，推门而出。

我也上前大致翻看了一下，发现是人类贵族之间流行的一类。妖鬼有自己的避凶之法，很少在意人类讲究的“方违”，因而不常用人类的日历。我不知自己从前为何要在墙上挂这一本——但除此之外，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劲……

等等，这本日历刚刚不是在东边的墙上吗？

我这才发现，此时屋内的陈设与我刚进来时所见的乍看相同，细看却有不少变动。

难道……

我连忙又仔细看了看那本日历——

现在我所处之地的时间，是四年前。